「那些、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……」
——曾經的『 』,他兀自說著。
——曾經的『 』,他兀自說著。
小時候父母便雙歿的『 』出生沒多久就被丟上街頭,而後被住在萊特郊區的老夫婦帶回家扶養。
他們說,他的頭髮就像帶著希望的白,是帶著色彩的白,和自己已經年華老去的白不同。初次見到『 』時,兩個人這樣說著,直到『 』懂事了,他們也還是如此認為。
希望這孩子能有凝聚力,希望這孩子不是一個人。希望這孩子能夠單純的長大,希望這孩子的人生能夠度過同他銀白髮絲一樣的白紙顏色的生活。
『 』——便成為了叢紙。
隨著時間走過,兩個年邁的人相繼離開人世,除了一個外觀、材質、顏色、音調都相當特殊的小巧的樂器外,似乎也沒能留下什麼值錢的給這個沒有血緣的孩子。
先是老婆婆,她躺在床上,雙眼疲累的幾乎睜不開。
布滿皺紋的手被老先生握住,兩個人幾乎沉默互相凝視,直到最後一刻叢紙都在門後獨自陪伴他們,即使他整個晚上只有聽到老婆婆的一句哽咽:
「這一生,謝謝你了……」
老先生低著頭,把另一半的手抵在額頭,肩膀微顫。
或許是在壓抑什麼吧。
叢紙看著爸爸的背影,竟沒有什麼感覺。
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冷血,明明拯救自己生命的人正在從這世界抽離……
一點一滴的。
如果,連最接近離別的時刻都毫無感傷,將來一定也想不起來。
根本就沒有經歷過痛,怎麼想起來?
所以努力的抓住那種感覺,希望自己能夠感到難過。
張眼、閉眼,試著回想過去他們和煦的笑容,恬淡的笑容,慈悲的笑容。
明明都是這麼的溫柔,該從何流淌出悲傷呢?
笑了。
叢紙揚起微笑了。
想著門後的兩個人之於自己的過往,他開心的笑了。
想著對著自己說「睡飽就會長高」、「早起的鳥兒才有早餐哦」的那兩張臉孔,他真心的笑了。
可是又好難過,這時候應該要哭,不該這麼開懷的。
努力扯下笑容,不想讓它浮上嘴角,越要冷靜下來,越是抑制不能。
最後選擇離開那裡,回到房間。
——爸、媽,我會讓你們在我的心中停駐在最快樂的時刻。
或許,這樣的感覺才是對的吧。是吧。
隨後是老爺爺的去逝,就在她離開的幾天後。
那一小段時間,他日益憔悴,心不在焉,即使叢紙好幾次想將他喚出悲傷,卻只是徒然。
只是那一刻到了,只是兩個人剛好同時的。
而他,只是一起見證了。
已然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,可是還是熟悉著這個場所。
所以繼續生活著。然後找個能夠容下他們的靜謐之處,
予以沉眠。
叢紙用著總有一天會耗盡的糧食、金錢,後來也變賣了一些再也不會用到的家產,即使老闆看他還小而侵占了原本該有的價值的一半,他還是認份的用那一丁點支撐著身體。
只是某日早上,他睜眼,卻發現眼前一片黑暗。
該有的早晨沒有。該有的陽光沒有。該有的白色沒有。該有的家徒四壁沒有。
什麼都沒有!
一瞬,他覺得是報應。
來了嗎,要懲罰他了嗎,發現他的惡逕了嗎。
因為不是夢,因為不管眨眼多少次世界都還是沒有出現在他的眼前,因為他不知道昨天好好的為什麼一醒來就變成這樣。
好像有點頭緒,又好像沒有。
亂糟糟的,他索性躺回床上,結束掉那團不能鋪平的詭異的想法,思考著如果這樣變成常態的話該如何是好。
或許就這樣一輩子瞎了吧。也無所謂。
看不見東西好像也挺不賴的,哈哈。叢紙乾笑著,笑出了淒涼,一點也不像他實際該有的稚齡所發出的聲音。
「……喂、喂,這樣真的沒問題嗎?」
「書上就是這樣子教的嘛!你看!」
「萬一真的成真了……那會是誰受到詛咒啊?」
「你聽聽,哪家有人衝出來大喊救命啊!或許就是那個人了吧哈哈哈哈哈哈——」
「……好像、沒有。或許這個咒語只是騙人的吧,怎麼可能真的幾根頭髮、石頭磨成粉啊還有什麼草的就能讓人變瞎子的魔法?虧我們還特地去撿地上的毛髮、找那種稀有石頭跟植物。」
「說不定這整本書都在騙人,丟掉算了!」
「啊啊丟吧丟吧——又變無聊了。」
——理應說是巧合還是命運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