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1-1.9
§ 靠近 §
出發後他照著多崎奶奶的指示往奧羅拉前進,先是沿著海岸走了一陣,才往崎嶇山路的方向前進。這裡遠離了奧羅拉人口較稠密的區域,並沒有開發完善,路因此難走上許多。
幾天下來他跟佑乙都像是在各過各的生活,雖然彼此間仍舊會配合步調,但實際上的接觸幾乎是等於零。不說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,佑乙更是一句話也沒怎麼說過──或許對方是那種與熟人以外的存在就會戒備而疏遠的個性吧,畢竟從一開始那只貓對他雖然就是這種態度,遇上熟人卻又迥然相異。
§ 靠近 §
出發後他照著多崎奶奶的指示往奧羅拉前進,先是沿著海岸走了一陣,才往崎嶇山路的方向前進。這裡遠離了奧羅拉人口較稠密的區域,並沒有開發完善,路因此難走上許多。
幾天下來他跟佑乙都像是在各過各的生活,雖然彼此間仍舊會配合步調,但實際上的接觸幾乎是等於零。不說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,佑乙更是一句話也沒怎麼說過──或許對方是那種與熟人以外的存在就會戒備而疏遠的個性吧,畢竟從一開始那只貓對他雖然就是這種態度,遇上熟人卻又迥然相異。
雖然有點在意佑乙的情況如何,但對方一副不想要自己靠近的樣子,他也就不方便再多說些什麼;反正他也不覺得少了自己佑乙的生活會進行不下去,他相信對方至少有足夠照顧自己的能力。
一開始路上並沒有什麼食物來源,他一直節省地食用著乾糧,雖然說帶的份量還算充足,但不好好控制的話之後要是沒東西吃就麻煩了。好在他一向習慣飢餓,之前都還吃得不錯讓他能在這幾天更加節省,一整袋的乾糧幾本上沒消耗多少。前些天他們剛進入森林的區域,由於不想花時間尋找獵物,他一直是摘採野果來食用。這讓他久違地想起小時候他必須獨立生存的日子、那些自己找尋食物的時光,而他能夠分辨什麼可以吃什麼不能吃的原因已經不記得了,像是與生俱來的能力──他猜那是他母親灌輸給他的知識。
今天他湊巧來到一條溪邊,注意到溪裡有很多的魚,於是他在四周蒐集起掉落的樹枝,一些用來生火一些用來捕魚。他把捕魚用的樹枝磨尖,以著他一直以來迅速的準度沒多久便捕上了十幾條魚。他猜想自己的伙伴大概也餓了,這些天並沒看見對方有獵食的行動,所以就多捕了幾條打算留給對方吃──反正如果那只貓不吃,自己也能夠多貯存一點熱量。
他默默地在溪邊安全的地方生起了火,將一些魚架上火堆開始烤,不過直到第一隻魚烤好的時候他都沒看見貓跟上來的身影。大概看自己沒有繼續往前移動所以去哪裡獵食了吧,他等了一會便開始吃了起來。
然而烤魚的味道卻把貓引了過來。
他看見佑乙聞香而來,還有看到是魚的時候那特別興奮的表情,當然也包括看到自己時那種美夢破碎的樣子。他不禁在心底覺得有趣而笑了下。也是,貓是喜歡吃魚的呢。他默默又吃了幾口,然後才停下手上的動作。「喂。」
「!」佑乙突然驚醒似的,整個人像是被嚇到地彈了一下。「幹嘛?」
「喏?」他拿起另外一隻烤好的魚,朝佑乙的方向遞了過去。
貓有些措手不及地後退了幾步,瞥了瞥他又瞧了瞧烤魚,似乎在內心上演著一場天人交戰的掙扎;最後對方竟躲到後頭的樹幹之後,與自己隔開了距離,似乎是抗拒著接受,可是一雙滴溜溜的大眼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地飄過來盯著魚看。
他看貓的反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,只覺得愛吃不吃都隨便,對自己來說沒什麼差別。不過他倒是真好奇自己有討人厭到這種程度嗎?但若是如此為什麼當初佑乙沒有丟下自己呢,怎麼想都想不透,他乾脆放棄去猜測這個問題的答案。他把那隻烤魚插在自己對頭的位置上,順便放了幾顆野果,然後就繼續吃自己的,一邊吃一邊拿起其他放在旁邊的魚串起來烘烤。
貓似乎為這舉動愣了愣,一會後帶著些許心虛以及不好意思的笑容,拿起烤魚又再後退了些,才開始吃了起來。佑乙正偷瞄著自己的視線恰巧與他對了個正著,貓一驚後有些害臊地傻笑了下,小聲地道:「謝謝。」
他沒有回覆,就像是沒聽到似的移開視線繼續吃自己的。雖然也不是沒什麼話想回,但是他也不想自己找釘子碰,而且就算叫對方不要勉強自己不要怕他大概也沒什麼用,反而會吵起來。他把幾條沒烤過的魚扔到佑乙的旁邊,讓對方自己動手烤以免又要上演剛剛的戲碼。
貓俐落地接住,眨著眼投過來的目光中似乎摻了點感謝。後來他們繼續靜默地吃著這頓晚餐,只有偶爾貓把魚烤焦、或者吃到很酸的樹果時,才會有陣陣哀嚎劃破寧靜。
後來的幾日,因為這裡自然資源比較豐富,他們有默契地不是他找了點什麼、就是佑乙抓了些什麼,然後一起到一個定點保持著適當的距離食用,不同的是貓能接受的距離逐日縮短。
直到佑乙可以坐在他旁邊一起吃飯的時候,對方開始找起了話題,打破了兩人之間始終持續的沉默:「你為什麼逃了出來?」
佑乙的問題讓他一愣。
他沒注意到什麼時候彼此之間的距離已經讓佑乙能夠開口問他問題,而且一問就是這種辛辣的內容,不過仔細一想他覺得佑乙大概只是想找個話題,根本就沒思考過吧。不是說不能回答,只是詳細的內容牽扯到了自己心底深處的東西,但是若要說一般的理由蒙騙過去也很勉強,畢竟以他這樣的能力能逃早就可以逃出來了,何必等到現在。
想了想後他只是曖昧地這麼回答:「……踩到我底線了。」
「你的底線好踩嗎?」貓問完之後大概覺得自己問了廢話,立刻低下頭啃了幾口食物。
這問題讓他失笑。他看了眼一副戰戰兢兢樣子的貓,覺得很有趣。這傢伙怕自己生氣嗎?他沒有很在意似的自顧自繼續吃著東西,像是隨口回答一般地說:「你的話......踩不到吧。」不止貓不會想那麼多,基本上這只貓也不可能會打自己家鄉的主意,單純得令他絲毫不擔心自己有天會失手殺了自己的同行人。
「……你該不會把我當成笨蛋吧?」貓的語氣裡有些不悅,但沒有再多抗議什麼,只是停了停後繼續吃著手上的食物。
「不是笨蛋,只是不是那種居心不良的人罷了。」他聳聳肩。「還是你很想踩我底線?」
「我可還不想死。」佑乙訕訕地說,「況且你看起來本來就不是會帶居心不良的人在身邊的人。」
「那你還問。」他一副『你看』的樣子繼續吃起了食物。
貓似乎有些炸毛地繃緊了身子,但最後仍是沒有講話,只是有點生悶氣的樣子用力扒了幾口飯,一雙大眼打什麼鬼主意似的轉來轉去,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,也不顧嘴裡還咬著東西地繼續開口:「那你什麼時候開始在鬥技場的?」
「……很小的時候。」有點不太想深聊再之前的事,他頓了一下才這麼簡短回答。
「你住那裡?」貓似乎並不在意他的冷淡,或許認為他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吧,所以沒對這樣的反應感到不對勁,而是繼續邊吃邊說話,但漫不經心的提問卻也像在告訴他不需要講得太深入也無妨。
「……不是。」他抬頭看著天空。其實他不是很確定,因為當初被綁架出來的時候自己是完全被裝在布袋裡的,看不見周圍的狀況,他只依稀記得自己有坐上船,而且旅途的時間應該算長──雖然他時常昏睡時間感不算準確,但至少他進食了不少次;以那些人來說,除非是他就快要餓死不然是不會給自己吃東西的。但是他在莫格寧待了那麼久,去過了很多地方,看過的景色完全不能跟家鄉比,也大概能夠推測兩處完全不屬於同一個地區。
「那還真是太好了呢!」貓由衷地笑著這麼嘆了一聲,並放下食物近似感懷地看向遠處,「鬥技場那裡實在鳥不生蛋,悶的很、人又噁心,雖然出來海口那兒的景色還不錯,可是比起我們──啊、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那裡──比起我們的南方大陸,差的多了。」
「南方大陸……」他視線跟著放遠,有一瞬間的失焦。自己的家鄉……也在那裡嗎?他不清楚,他對自己的家鄉根本一無所知,也不配知道。他表情黯淡了下來,有些失神地看著地面。「……是嗎。」
「……怎麼了?」貓的語氣中掩不住地有些詫異,也許是從未聽過他用這種語氣說話吧。
「我只知道莫格寧而已。」他斂眼,連帶著把過多的思緒收起。雖然沒有打算真正回答佑乙的問題,然而卻不自覺透露出自己並不記得家鄉在哪裡這回事。他有點想問問佑乙南方大陸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,而最後他還是沒有問出口。他始終不配知道,也根本不該去打探任何一點的消息。
「是嗎……你不打算──算了當我沒說。」貓欲言又止地擺了擺手,像是想到了什麼,沒有繼續講下去的打算。
他看了佑乙一眼聊表疑惑,但也沒真正打算讓佑乙繼續問完。他實在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。一直以來都是佑乙拉開的距離,這次卻換他主動這麼做。他其實還是有些不明白佑乙一日比一日還要深入的行為,明明曾經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,如今卻不斷像是揭瘡疤一樣的問他過去的事;雖然他覺得這只貓沒有惡意,但心情上還是很難接受。
他沒有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了,往森林深處走去。他想一個人靜一靜,否則再這麼下去會失控也不一定。
To be continued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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